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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山真人的原创博客

闲暇时抒写某些顿悟或渐悟,拍摄某些动物与静物。这一隅,欢迎您的光临!
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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繄我深林独惘然?  

2014-11-09 16:59:11|  分类: 悠然一心[原创散 |  标签: |举报 |字号 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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繄我深林独惘然 - 李玉真 - 玉山真人的原创博客
繄我深林独惘然 - 李玉真 - 玉山真人的原创博客
 

对深林恒久而执着的热爱,大约肇始于孩提时代把它作为乐园的那一段快乐时光;而这份感情的“升华”,应该是成年后从古诗中找到的某种“共鸣”。唐代山水诗人王维的五绝《竹里馆》和《鹿柴》,无疑是对野老影响最大的其中两首。今人与古人,“各自”有着不同的“深林”,遭际也不可同日而语,但身临其境的感受,从古而今,应该是没有多大差别的。这感受,便是一份发自内心的深深的喜爱。当然,这差别,哪怕小,也是一种客观存在:不仅时间、空间上极为明显,就喜爱者才艺修为的境界而论,有时也悬殊极大;就连对深林的倚仗程度,很大程度上也是完全不一样的。古诗人或许只需要一种氛围,只求满足于一种视觉观感上的需要,或者说只需要一种灵魂深处的共鸣。除此而外,他们的生活,他们的生计,跟深林是没有多少“干系”的。

野老和年纪相仿的好友们,则大不一样,不仅与深林有着各种各样的交集,还依赖它,甚至仰仗它。在儿时,我们跟深林的各种互动,基本上都带有解决生计问题的功利性色彩:采摘野花编织花环,愉悦心志,可以说四时不绝;有时不光是戴在人的头上,每年农历的十月初一,还要给家中喂的牛也戴上一个,用以犒赏它们一年来的辛劳;条件好的人家,还会给它们吃糯米粑。这“功利性”色彩,在孩子们的世界中,除了满足在人前的招摇、显摆,更多的时候,是果腹的需要。饥馑年月,要想凭着一分半厘的经济实力解决吃的问题,对孩子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,于是大伙的目光便会不约而同地朝向深林,因为那里不仅是一个深邃神奇的地方,还是一个能够实现目标的地方。或许是潜移默化的结果,没有哪个人心生怨尤,多数人都学会了在深林中部分地解决吃的问题。冬春时节,山寒水瘦,可以循着一些植物的残株挖掘它们的块根,有的烤熟了吃,有的则可以直接生吃;除此之外,还可以采摘一些植物的嫩芽。夏秋时节,山果们高高在上,更是躲不开孩子们鸟儿一样锐利的眼睛,不同果实在不同成熟阶段的酸甜苦辣,孩子们自然一清二楚。

这些,都属于就地取材,然后就地消化的一类。另一类,则是只能带回家中,作为菜肴佐食,比如折耳根、蕨菜、蘑菇、木耳之类。对其中的一部分,还得具备相应的甄别力才行,否则,引起中毒得不偿失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。

在深林里面的收获,放牛的孩子可谓占尽先机。到林间割牛草、打猪草的大人或小孩,时间有限,“收入”也不及他们的理想。至于在地里劳作的成年人,收工之后带回家的,夏天多半是猪草、牛草,要么就是用阔叶树的叶子包裹的一小盒牛角苺之类,除了老人和最小的孩子,其他人难得分“一杯羹”;其他季节顺手带回家的,多半是柴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。

深林的意义,不仅在于让孩子们解渴或解馋,也不仅在于让各人家的餐桌上增添菜肴的种类,还在于改善人们的生活质量。春天以蕨菜为代表的各种野菜,夏天以鸡枞为代表的各种蕈类,秋天以猕猴桃为代表的各种山果,都足以令人精神振奋;尤其是四时不绝的各种野生药材,更是采了来背到集市上去售卖,然后买回油盐酱醋的“至宝”。这些东西绝非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,但是,深林中人懂得在采摘或采挖时,掌握一个恰当的限度,称之为“留种”。

与外界相比,深林中人另有一种优雅。这优雅,不是一掷千金的豪爽,因为在这里,所谓的财大气粗完全没有用武之地,而是一种淡定、一种闲适,一种顺应天时的达观,一种宠辱不惊的淡然。这中优雅不等同于麻木,因为他们不仅有着各自的喜怒悲欢,也有着丰富而细腻的情感体验。迎接远客来临的欢欣,与陌生过客交往的坦诚,柴门外频繁的犬吠声无疑是最好的见证。柴火边把酒侃天,说年辰丰歉,说山中趣事,说山外奇闻,不啻一道主客同乐的热闹场景。

热情,厚道,仗义,这些,都是深林中人特有的品格,具有普遍而共性的色彩,而其中最具有象征色彩的东西,首推——酒,深林中人自酿的“小桌”酒。兴致高时,攘臂揎袖,吆五喝六,投客所好,一醉方休,也是深林中人常有的事。因为待客而在偶尔之间贻误农时,在深林中也是很能得到理解的。

一些山外来客常常不速而至,免费吃住不说,还在交易时占尽便宜。其实,深林中人往往不以为然,这绝不是他们愚昧,更不是麻木,而是懒得过多计较。他们不需要斤斤算计,因为深林有着慷慨的赐予。只要没有外力改变,他们与深林的和睦相处,说不定会永远绵延,永无了期。

深林之美,不限于视觉,还有鸟鸣花香;人情之美,不限于换盏推杯,还有古道热肠。只是,关于深林与深林中人相处永无了期的判断,却在时代的更迭面前,被轻而易举地推翻了。

一些小孩子或者为了上学,或者为了跟随父母,离开了深林;一些小女子或者为了追随意中人,或者为了进城务工,离开了深林;一些壮年劳动力为了融入心目中的繁华,拖家挈口,离开了深林;一些志向非凡的年轻人为了跟时代“接轨”,离开了深林。于是在很多时候,深林便只剩下一些年纪渐趋老迈或已经老迈的留守者,伴随他们的是遥遥无期的关于天伦之乐的等待,和暂时无法随父母外出的小孩儿,以及隔十天半月或更长时间才来一次的电话问候,最后剩下的,就只有深林自己。

N多年前,深林属于一个强势的存在:猛兽,毒蛇,巉岩,沟壑,都让人望而生畏,谈之色变,这些东西属于深林的盔甲,或者说属于深林最后的屏障,足以让觊觎着者不敢轻举妄动。如今,情形似乎反了过来:除了一些禁不住刀斧的荆棘,深林里再没有让人却步的威力,于是各种破坏、攫夺,趁势而至,无休止的砍伐、采挖、捕捞,反而成了常态。交通的便捷,让不少的山外人来去如风,先进的捕猎手段更让他们手到擒来。这些不速之客再不需要与深林中人有任何交道,更不用说留宿做客了。

深林中人与深林,互相间长时间地处于一种和谐共栖的状态,可是在历史的某一个时间段开始,依存度骤然降低。随着年轻人的大量外出,壮劳力的纷纷离家,老弱者更加无法承担呵护深林的重任。用欺骗手段低价购买山货、药材的时光成为过去,为了达到目的,外来者经常不择手段,电击的,网捕的,毒杀的,该出现不该出现的都出现了。一些人有所顾忌,偷偷摸摸地进行,一些人则是揣着采伐证进山,于是明目张胆的电锯声不绝于耳,将所谓“间伐”,变成不遗余力的大片屠戮。倒下的不只有成片的深林,还有深林跟人们的隔膜和疏远。长此下去,最后剩下的,将不再有深林,只有回忆深林的孤单的人群。

时光不可能倒退,外出的人们不可能回来,置身于深林的边缘,野老自知角色的尴尬:没有任何资格阻止愈演愈烈的各种破坏,尤其是属于官家主导的那种,因为合法外衣之下的攫夺,大家都早已心照不宣。与此同时,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、听而不闻。当两百来米长的一小段河湾,居然被投下七百多元钱的剧毒,野老不知道邻县消费者品尝鱼虾的口感,是否还跟平常一样鲜美。相形于言说者眉飞色舞的得意,野老只是徒然增添了一份莫可名状的怅惘之情。

每逢年节,曾经的深林中人多半是要短时间折返的。看着男士们西装革履,女士们花团锦簇,一副城市人的腔板,上了麻将桌可以一连几天几夜不起身,然后自诩赢了多少或输了多少,俨然城市人的派头,野老不觉感喟:何止人与深林,坐地的人和走出去的人,也已隔膜和疏远了。当年的豪侠气概、山水情结荡然无存,酒酣耳热的亲热劲荡然无存,推心置腹的信任感荡然无存。除了坐在电视机前面的年长者那份深深的落寞,他们跟自己的晚辈之间,剩下的究竟还有什么呢?

偶尔跟曾经友善的深林中人谈起儿时的童趣,谈起山间的野趣,对方神情间隐现的迷惘和陌生,每每让野老赶紧岔开话题。古人所谓时位移人,野老深知这些曾经的深林中人,其实什么都没改变,无非是暂时地栖居于闹市而已,但我们毕竟失去了太多本可以共同拥有的生活情趣,这是任何物质和任何科技手段都弥补不了的。于是,野老只有悄声感叹和暗地诘问:

繄我深林独惘然?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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